紅巖魂

【回望】

紅巖魂

■ 唐紅生

“紅巖上紅梅開，千里冰霜腳下踩，三九嚴寒何所懼，一片丹心向陽開……”小的時候，哼唱著《紅梅贊》，涵義似懂非懂。后來看《紅巖》連環(huán)畫，再后來看《紅巖》小說和電影《烈火中永生》，從中知道了重慶，知道了白公館、渣滓洞，知道了江姐、許云峰等英雄人物的原型，被深深地感染。期待有一天，到《紅巖》故事地走一走，真切地去感受紅巖魂。

初秋赴重慶，歌樂山滿目蔥蘢，使依舊燥熱的氣溫褪卻許多。歌樂山因大禹治水，召眾賓歌樂于此而得名。沿著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，便可抵達渣滓洞。

渣滓洞原是一個小煤窯，因煤矸石含量多，故稱渣滓洞。這里三面環(huán)山，前臨深溝，位置極其隱蔽。于是，國民黨軍統(tǒng)局將其霸占，并改建成監(jiān)獄。

站在高處往下看，山坳里的監(jiān)獄像一座大大的四合院，高高的圍墻上架設(shè)了一米多高的鐵絲網(wǎng)，一看就知戒備森嚴。房屋、圍墻呈灰黑色，與周圍綠樹極不協(xié)調(diào)，陰森恐怖，且有種神秘感。

監(jiān)獄分為內(nèi)、外院，外院是辦公室、刑訊室，內(nèi)院則是關(guān)押革命者的牢房。刑訊室內(nèi)陳列著影視片中才能看到的手銬、腳鐐、烙鐵、老虎凳等數(shù)十種刑具。這些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刑具，如今布滿灰塵，銹跡斑斑，卻掩蓋不了反動派的累累罪行。

內(nèi)院的女監(jiān)獄低矮陰暗，《紅巖》中江姐的原型江竹筠就關(guān)押在這里。敵人對這位柔弱的女子動用了竹簽釘入手指等酷刑，但她依然大義凜然，視死如歸。嚴刑拷打，摧殘的是肉體，卻摧不垮共產(chǎn)黨人的堅強意志。

一間間牢房陳列著百余位烈士的照片，并附有簡介。他們正值青春年華，為了革命的事業(yè)，為了心中的信仰，面對殘酷的折磨和殺戮，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，無怨無悔。

走出渣滓洞前往白公館，呼吸著山中清新的空氣，卻難以平復心情。途經(jīng)松林坡，松林遍布，這風景優(yōu)美之地竟是曾經(jīng)的刑場。“小蘿卜頭”和他的父母，以及原四川省委書記羅世文、川西特委軍委委員車耀先等一批烈士殉難于此。瞻仰著一尊尊塑像，烈士的音容笑貌久久縈繞在腦海?！靶√}卜頭”宋振中，這位最小的烈士，年僅8歲。此時，陰沉的天氣使心情更加沉重，仿佛天地也為此動容。空中飄落了絲絲雨滴，雨滴如泣；耳旁傳來了陣陣松濤，松濤如訴。

山腰處的白公館——“香山別墅”，兩層青磚灰瓦，有回廊和拱形穹頂，原是四川軍閥白駒的私邸。四周層巒疊嶂，古木參天，雖景色宜人，當年卻是“人間魔窟”。由于偏僻隱蔽，便被國民黨軍統(tǒng)局買下，隨即將住房改為牢房、地下儲藏室改為地牢、防空洞改為刑訊洞，成了軍統(tǒng)重慶看守所。

屏住呼吸，默默讀著一首首詩歌，看著一件件實物。一面奇特的紅旗特別醒目，方正紅布中間是一顆大五角星，四個角各有一顆小五角星。原來，當年獄中的革命者，得知新中國已經(jīng)誕生并升起了五星紅旗這一特大喜訊后，心情異常激動，于是根據(jù)想象，用紅色繡花被面作旗面，找其他材料做成五角星，做好后藏于地板下。他們在詩中寫道：“等解放大軍來了那天，從敵人的集中營里，我們舉起大旗，灑著自由的眼淚，一起出去！”令人扼腕嘆息的是，就在黑暗即將破曉時，許多同志被殺害，沒能沖出牢房，去迎接那激動人心的時刻，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把五星紅旗浸染得更加鮮艷。

白公館院角的一棵石榴樹，生機盎然，這是許曉軒烈士栽種的。他是《紅巖》中許云峰、齊曉軒的原型。眼下正是榴花化為果實的時節(jié)，石榴已綴滿枝頭，可依稀見到朵朵榴花吐火、熱烈盛開的情景，就如同英烈們火一般的革命熱情和一片赤誠之心。胡繩先生為此賦詩一首：“盤曲生根亂石中，繁枝今日出墻東。英雄已去精魂在，映其榴花歲歲紅。”

小說《紅巖》的封面，至今記憶猶新。紅色背景下，一棵勁松傲然屹立在懸崖上，正如共產(chǎn)黨人的精魂。這部史詩般的作品，鑄就了紅巖魂。如今的歌樂山風景秀美，渣滓洞、白公館邊溪流潺潺，日夜吟唱著英烈們的錚錚鐵骨，紅巖魂似青山永在，如綠水長流。

（作者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、江蘇省作家協(xié)會會員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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