邊地的現(xiàn)代性思考

【文學評論】

邊地的現(xiàn)代性思考

■ 楊光祖

雷達先生曾撰文《邊地勤奮的思想者》，他說：“人們很難想到,青年批評家牛學智是寧夏石嘴山的一位中學語文教員，平時教務繁忙。在石嘴山這樣相對封閉的地方，要成就一個作家，不是沒有可能；要成就一個面對全國文學界頻頻發(fā)言的批評家，放在十多年前，若不是囈語，也是一個童話?！蔽耶敃r讀了此文，還曾問過雷達老師，這篇文章是否有點地域歧視？他驚奇地說：“沒有?！笨赡芪彝瑸檫叺嘏u家，有點過敏了吧。

但雷達先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。在邊地從事文學批評，真的很難。好在全球化了，有了無處非中心的互聯(lián)網，才給我們這些邊地的批評家一個平臺和極好的機遇。否則，在西部從事全國性的文學批評，幾乎是沒有可能的。不過，身居北京還是西部，視野還是不一樣。楊顯惠先生曾告誡我，身在蘭州，沒有關系，但你每年必須出去一趟。我記住了他嚴肅的提醒。

學智當年在石嘴山的時候，大概是寂寞的緣故，經常給我打電話，有時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。我想，這可是長途呀，要費多少錢呢？他似乎不以為意，而且一邊慢條斯理地談著，一邊還在那頭有滋有味地喝著茶，聽得出那茶好香。但那時的學智產量多高，文章幾乎發(fā)遍全國名刊。后來，他被自治區(qū)領導特批調往寧夏社會科學院，擔任文化所副所長，并破格副研究員，幾年后，又破格研究員，升任所長。海闊憑魚躍，天高任鳥飛。自從他到了銀川，就不給我打電話了。我知道他不寂寞了，他很忙了。

2011年，我曾撰一短文《邊塞的文學批評者》，發(fā)表于《新疆日報》，對學智的文學批評做了一個評價，其中提到他的文章有一種概念游戲的味道。這當然是有點偏頗了，他可能心里有點不高興了。某年，我們一起在北京八大處參加中宣部的會議，一日在我的房間閑聊，不知怎么就懟起來，我聲音高了，他也臉色黑了。此后，我們不相來往多年。但私下里，我一直在關注他，看到他的文章，都要拿來讀讀。同在西部，同在從事文學評論，地域的偏僻導致我們必須互相取暖。2018年，作家出版社“剜爛蘋果·銳批評”叢書首發(fā)式，我們北京重見，大家相見甚歡，我們與何英、劉川鄂等人一起，談文學，聊人生，真是感覺到友情的珍貴。

其實，我本人不擅長理論思維（雖然也努力寫了好些理論文章），對學智的文章有所誤讀。孔子說，君子和而不同。如今，閑讀他的文字，他的長處，正是我的弱點。在西部，在石嘴山，在銀川，他一直堅持思考現(xiàn)代性問題，大量閱讀歐美關于現(xiàn)代性的著作，如伊格爾頓、詹姆遜等，他是認真研讀，書籍上墨（朱）批斑斕。但他又不是迂腐的教條主義者，他把西方最先進的理論，與西部最落后的社會現(xiàn)狀聯(lián)系起來，所以，他的文章既有理論前沿性，也散發(fā)著泥土的芳香。他關注底層寫作，關注弱勢群體，關注中國批評話語的建構?？梢哉f這是他一直思考的問題，貫穿他的所有著作。

（作者系西北師范大學教授，博士生導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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