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臺與灶臺

【人間】

陽臺與灶臺

■ 繆菊仙

喜歡陽臺這個溫暖的名字，喜歡灶臺這閃爍著煙火氣的稱謂。陽臺和灶臺都是一個家不可或缺的。

陽臺，顧名思義，它是收納陽光的地方，陽光之臺，多么燦爛明亮的名啊。它是洗臺，是曬臺，是怡情之臺。可在它這里聽風(fēng)語鳥鳴，看云卷云又舒，然后將陽光搬進屋內(nèi)，細品一米陽光的馨香和美好。

陽臺如一面鏡子，它在洗曬之間映出一家子生活的細節(jié)。一家主人的勤勞與否會在陽臺上窺得端倪。在某個久雨初晴的春日，一早在陽臺上洗洗涮涮的婦人，頻頻出入陽臺與屋內(nèi)相連的那道門，恨不能將屋內(nèi)憋了幾天的衣物都鋪陳在陽光下，如植物般接受光合作用。無風(fēng)的冬日，曖陽如酥，陽臺上曬厚厚薄薄的衣服，曬花花綠綠的被子，曬香腸，曬臘肉，曬出家的溫馨，曬出生活的美好，一屋子的小幸福曬滿了陽臺。然后到了晚上，屋內(nèi)便被一團團的陽光味攏著。記得小時候，母親尤愛曬棉被，擁著陽光味入睡的踏實至今憶起來都暖暖的。

陽臺似一扇窗，若隱若現(xiàn)一家子的生活品味。城市的陽臺，因為高昂的房價，都被賦予神一般的功能。洗曬臺、半書房、空中花園、空中菜園……愛書而又無書房之人，會在陽臺的角落里置一椅，手執(zhí)一卷，靠在灑滿陽光的陽臺上，翻著書頁，曬著心情。陽臺一隅，亦可栽花種草，或搭一多層花架，層層疊疊擺放一些盆栽綠植。春夏，草葳蕤花繽紛，陽臺便有了小花園的味道。也有陽臺稍大些的，整成個空中菜園，絲瓜辣椒番茄在陽光下風(fēng)姿綽約，田園風(fēng)光再現(xiàn)于方寸之間。此時，陽臺便無聲流露出主人的習(xí)性與品味。

陽臺是詩意棲息的地方。曾在一個晨曦微露的清晨，站在陽臺上傾聽一只鳥雀旁若無人的歌唱，那清脆的音符，那快樂的躍動毫無阻隔地進入心頭，讓人有一整天的歡愉。當(dāng)踩著夕陽回家，疲憊時，不忙于鉆進廚房站上灶臺，可以先站在陽臺上發(fā)會兒呆。吹著晚風(fēng)，看著霞光一點點淡去，疲憊似乎也從身體里流走，如同這點點晚霞般消失。冬日的午間，挪一躺椅，將自己當(dāng)成一床棉被一樣曬在陽臺上，陰郁、發(fā)霉、沮喪的心緒在陽光下慢慢蒸發(fā)，起來后，又是一個鮮活膨松充滿陽光味的自己，此法，據(jù)說稱為“天灸”。

灶臺，是流淌愛的地方。“上得廳堂，下得廚房” 是形容聰明干練女人的。廚房的核心便是灶臺，能經(jīng)營好灶臺的女人都是出色的主婦。成家后一直不喜灶臺，怕油膩懼油煙，感知灶臺之美是在女兒讀初中開始通校之后。為了女兒每日的營養(yǎng)早餐，細心謀劃，精心準(zhǔn)備，白菜豆腐包、冬瓜餃子、荷包蛋、番茄筍干細面……變著花樣的早餐讓素食的女兒頻頻給我點贊。自覺廚藝不高的我受寵若驚，在灶臺上“越戰(zhàn)越勇”，終于在女兒的舌尖上種下“媽媽的味道”。

灶臺，是家人情感的黏合劑。小時候父母常為柴米油鹽的小事吵架、冷戰(zhàn)，誰都不肯先說話。我受不了凝重的氣氛，每次便嚷嚷要母親做吃的，一旦母親進入廚房圍著灶臺忙乎，木訥的父親便一聲不吭湊上去燒火，是配合，是示好，或者說有那么一絲絲好男不跟女斗的服軟。父親就著灶膛跳動的火苗觀察母親的臉色，灶膛火旺，鍋內(nèi)飯菜香，母親臉色緩和，一切靜悄悄的，灶臺如一個和事佬，一餐飯的時間，危機解除，父母和好如初。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，也可屋里吵架灶臺和啊。

陽臺和灶臺是煙火人生的標(biāo)配，涌動的是家的氣息。閑暇時曾顧自聯(lián)想“媳婦”和“主婦”兩個稱謂的來源，莫不就和陽臺灶臺有關(guān)呢。陽臺上的洗洗涮涮，是“洗婦”（媳婦），灶臺上的煮煮蒸蒸，是“煮婦”（主婦）。

如今，閑暇之日，我忙乎陽臺與灶臺之間，讓衣物在陽臺上沐浴陽光，讓灶臺唱響鍋碗瓢盆交響曲，樂此不疲地做著“洗婦”和“煮婦”。如常日子平實恬淡，飄著淡淡的幸福的光暈。

（作者單位：浙江省衢州市政府采購中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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