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精墨妙 氣韻天成 ——讀李彬書法的韻味

【名家】

筆精墨妙 氣韻天成

——讀李彬書法的韻味

徽州，“文房四寶”的故鄉(xiāng)，宣筆、宣紙、徽墨、歙硯的原產(chǎn)地均出自那里。

深厚博大的文化積淀，養(yǎng)育出一代又一代文化藝術精英：石濤、鄧石如、吳昌碩，徽派篆刻的黃士陵、程邃、巴慰祖，新安畫派的漸江（弘仁）、查士標、孫逸、汪之瑞，揚州八怪的汪士慎、羅聘……眾多文人墨客，為這塊土地注入了豐厚的藝術活力，對后學影響廣大。

被徽派山水滋養(yǎng)，經(jīng)徽州文化浸潤的李彬，正是在這塊靈性的土地上成長起來的當代書法藝術代表人物。

李家是祖?zhèn)鞯闹嗅t(yī)，李彬的父親不僅醫(yī)術精湛，還擅長書道，經(jīng)常手抄醫(yī)書，《湯頭歌》《藥性賦》《瀕湖脈學》等中醫(yī)典籍，都是用毛筆手抄，然后裝訂成冊，一本本放在家中，有小楷，有行書，工整流暢。李彬經(jīng)常翻看，冊子里的字令他癡迷，就學著寫，逐漸對毛筆字有了興趣。每逢春節(jié)，父親還要為鄉(xiāng)親們寫半個多月的春聯(lián)。其時，李彬總是依在一旁，瞪大眼睛盯著父親如何起筆、行筆、收筆，然后有板有眼地學著父親的樣子涂涂抹抹。

上世紀七十年代初，李彬擁有了第一本書法字帖——柳公權的《玄秘塔碑》。這本被李彬稱為“啟蒙之書”的字帖，陪伴著他正式邁進了書法的世界。

此后，為了更快提高自己的書藝，李彬走碑林，訪師友，進藝術院校。他親臨泰山石刻的雄渾大氣、曲阜孔廟碑林的峻拔豪宕、洛陽龍門二十品的古拙雄強、西安碑林的浩瀚恢弘……他北上造訪啟功、沈鵬，南下造訪張海、李剛田諸師。去南京師范大學受業(yè)于尉天池教授，體驗到“學院派”的藝術思想和創(chuàng)作指導方針……所有這些，既開闊了眼界，又增長了見識。

對書法的不解情緣，讓他最終放棄了家鄉(xiāng)那份穩(wěn)定的工作，攜妻女定居京城，考入北京大學首屆書法研究生班。“大學書法，不僅講究書法的典雅清正，而且要求書法要有深厚的文化意味?！敝麌鴮W大師季羨林教授的一番話，李彬時常咀嚼深思，認真領悟其中的道理。

在導師的指導下，李彬對古往今來真、草、隸、篆、行的各家經(jīng)典碑帖進行了廣泛梳理和系統(tǒng)臨習，細心領悟古今名家的經(jīng)典用筆、用墨、結字之妙。

結合自己的個性、氣質、經(jīng)歷、志趣，李彬把“二王”行草書作為自己的主攻方向。

他深刻感悟羲之書風的點畫清圓，筆力遒健，結構嚴謹而疏爽，情態(tài)變化多端，風度超逸，墨采飛動，精麗妍美而又自然流便，以及獻之書法的筆勢飛動雄武，英俊豪爽，氣勢蓬勃。在取法“二王”的同時，他兼有張旭、懷素勁挺爽健的點畫質感和王鐸的跳蕩頓挫、蕭散參差之勢，從而顯得動中有節(jié)，剛健跌宕，險而能破，勢巧形密，點畫精微，氣脈相貫，格調(diào)清雅，流露出與時代審美相契合的藝術精神和形式。

李彬的行書貼近“二王”，草書則在唐宋處著意頗多，寫得縱橫恣肆，淋漓快暢，把酒臨風，神采畢現(xiàn)，放逸、率真而不失嚴謹。李彬在嚴謹?shù)姆ǘ戎?，寫出了自己的性情，可謂“隨心所欲不逾矩”。

“致廣大而盡精微”，這一中庸之道，被李彬在書法創(chuàng)作中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在巨軸的書寫中，李彬更注重筆墨韻致的營造。因此，他的行草書十分注重書寫節(jié)律內(nèi)在節(jié)奏的把握。他把懷素張旭兩者之間的用筆區(qū)別，分別用在單字的“骨肉”里，更突出地處理到字里行間。墨色由濃到淡，用筆由重到輕，心手雙暢，形成節(jié)律，把濃與淡、枯與實、輕與重、緩與急的陰陽關系拿捏得絲絲入扣又恰到好處。

無論是創(chuàng)作“輕如蟬翼”的尺幅小品，還是架構“重若崩云”的巨幅之作，李彬都執(zhí)著于宋人的“尚意”書風，他重視“法度”但不自縛于“法度”。在尚意中完成對“清雅”境界的苛求，李彬不遺余力。

在主攻行草的同時，李彬又對甲骨文、石鼓文、鐘鼎文、魏碑、漢隸、唐楷等真草隸篆諸體進行了深入臨習。師古人經(jīng)典遺風，使他的書法凝聚了中國書法的文化經(jīng)典編碼，讓人感慨其用功之深。

讀李彬的楷書，頓覺書卷氣撲面而來。大楷雍容，小楷典雅，顯然是來自古賢的書法氣韻，并融入了自己的思想。再看魏碑和隸書，八面出鋒而不失中鋒之軌跡，使轉提按極其自如，線條平實勁挺而富有彈性。參碑入帖，既具有魏碑墓志的筆法，結體的繼承，又具有帖系書風的飄逸靈動，碑與帖這兩種很難調(diào)和的筆墨體系，在李彬巧妙經(jīng)營和精心整合下，變成了他的獨特筆墨范式。

在參碑入帖的過程中，李彬仍然做了“尚意”的努力，凸顯“清雅”之氣。李彬既不尊碑抑帖也不揚帖抑碑。無論帖的意、法、態(tài)、韻，抑或是碑的雄、峻、厚、拙，無論《樂毅論》《黃庭經(jīng)》《玉版十三行》《出師表》等經(jīng)典名帖，抑或是六朝碑版、墓志銘、簡牘等，他并不作對立面的排斥，而是兼容有之。他總是努力在碑的雄強拙澀中，凸顯帖的靈秀與委婉。李彬隸書師法“隸中之草”之稱的《張遷碑》《禮器碑》《石門頌》一路經(jīng)典漢碑，又間學漢簡，將漢簡書的意趣融入到石門、西狹及篆書的筆法和草書的意趣中，顯得更加雄健舒暢。其篆書以大篆為主，篆隸相合，別開生面。

“書雖一藝，與性道相通?！崩畋驁孕?，書法不僅以文字的實用性傳承了中華民族的歷史，更承載了中華民族的精神。無論是書寫內(nèi)容，還是線條、結體、墨法、章法，書法從內(nèi)容到形式都有非常豐富的文化內(nèi)涵。離開了文化和心靈，書法就變成了空洞的軀殼。為此，當代書法藝術繁榮發(fā)展必須從文化書法的大視野上去觀照、審視、傳承和創(chuàng)新。

（邵妙苗）

——李彬——

1965年生，安徽人，北京大學藝術學院研究生畢業(yè)。中國書法家協(xié)會會員?，F(xiàn)為北京大學書法藝術研究所研究員、書法教授，中國書協(xié)書法培訓中心教授。書法作品多次在中國書協(xié)等主辦的展覽中入展、獲獎。出版有《李彬書法作品選》《北京大學學者書法作品集·李彬卷》。作品被人民大會堂、毛主席紀念堂、中南海等海內(nèi)外多家機構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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